【罗斯人文】（3）
文／章阁
古老的书籍示意图。(fotolia)
根据罗斯民间传说，俄罗斯君主伊凡雷帝去世前，请高僧施法封存了王室书库（Liberia），并加了一个期限为八百年。自从1584年伊凡雷帝去世后，他的书库宝藏在后世的几个世纪中多次掀起了探宝狂澜。
随着伊凡雷帝的陨落，他的书库去向也成为史学界、考古界探之不息、究之不尽的一个课题。这个神秘的宝库被寻宝者、探险家，甚至俄国历代政权寻找了五个多世纪。彼得大帝、法国君主拿破仑都想在莫斯科找到它的踪影，但都是不了了之。
在众多的研究中，关于伊凡雷帝书库的去向出现了多个版本。一说，伊凡雷帝去世后，他的儿子费多尔‧约安诺维奇（Fedor Ioannovich）继承王位。他对父王的宝库进行了整理分类，为了摆脱巫术的影响，他烧毁了大量异端学说，其中包括那些魔法藏书。
也有历史学家提出假设，或许伊凡雷帝的书库毁于1571年的莫斯科大火。那场大火燃烧了整座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也未能幸免。这场大火甚至还使一些石质的建筑因高温而开裂、下陷和倒塌。
还有些学者认为，1612年波兰军队围攻莫斯科期间，躲在克里姆林宫避难的贵族们饱受饥饿之苦。他们为了寻找食物，洗劫了宫廷的地下收藏室。因此推测，一些用羊皮制成的古籍，被饥饿的贵族熬煮成了食物。
根据同一时代留下的历史记录：“很难描述，当时的人们都干了什么。被围困的人们吃掉了马、猫、老鼠，又从鞋子、畜皮、皮绳、刀具、皮带、羊皮书取皮熬煮……”
但这些说法遭到历史学家伊万‧扎贝林的质疑。他引述了历史文献记载的一件事。1682年，彼得大帝的异母姐索菲亚‧阿列克谢耶夫娜（Sofya Alekseevna）摄政后，将年仅10岁的异母弟弟彼得及其母亲放逐到王族村。她主政期间，曾命书记官瓦西里‧马卡里耶夫（Vasily Makariev）执行了一个秘密任务，寻找伊凡雷帝书库宝藏。
马卡里耶夫下到泰尼茨卡娅塔（Taynitskaya Tower）下的地下密室，穿过圣母升天大教堂下的密道，来到一条宽达4.5阿尔申（约3米。阿尔申，古罗斯计量长度，1阿尔申约为0.71米）的地下通道，它靠近圣三一塔（Troitskaya Tower），那里有一扇紧闭的铁门，挂着一个沉重的大锁。门上方是两扇带铁栏的窗户。马卡里耶夫用一盏灯透过窗户看到了地下室的内部，里面装满了锻铁箱子，箱子堆叠到砖砌的拱顶。
马卡里耶夫是一位熟悉国家事务的官员。根据宫廷内部记录，伊凡雷帝书库陈列着231个大箱子、一个古罗斯大盒和一副棺椁。因此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心里推测，那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书库宝藏。于是，他沿着隧道继续往前走，从索巴金那塔（现在名为阿森那塔）下的一个密室走出了地窟。他将看到的一切如实禀报于索菲亚公主。她让书记官发誓，严守这个秘密直到终老。
索菲亚曾经设想，日后彼得亲政，二者之间免不了一场战争。一旦在与彼得的战争中被击败，她可以利用地下通道，带着她的亲卫队弓箭手一起逃出克里姆林宫，前往扎莫斯克沃雷奇（Zamoskvorechye）。如果获胜，她将成为这些书库宝藏的主人，受到整个欧洲学界的追捧。
尽管马卡里耶夫发誓，对此事绝对守口如瓶，但也未能赢得索菲亚的信任。索菲亚公主收到汇报不久，她就下令将密室密道封存起来，以免他人染指。她梦想着有朝一日击败彼得，稳坐王位后才打开书库。然而，她的梦想并没有实现。
1689年，彼得大帝亲政后，摄政的索菲亚并不想还政，并密谋夺权，结果阴谋外泄。最后，索菲亚被软禁在修道院里度过了余生。
马卡里耶夫去世前，并不想把书库的秘密带到坟墓。他请来莫斯科教会的辅祭奥西波夫‧科农（Osipov Konon），将密室见闻详细地转述于他。
到了1724年，奥西波夫向主教发了一封信。他声称，在克里姆林宫的地下有一个神秘大厅，在用铅密封的铁门里面有两个房间，装满了铁箱子。教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即刻着手派人挖掘，但并没有找到。
科农，这个不安分的教会辅祭，先后四次向宫廷提报伊凡雷帝书库的所在地。或许因索菲亚封住了那些密室密道，导致宫廷和教会数次挖掘，因为坍塌风险只能被迫中止。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对伊凡雷帝的书库兴趣逐渐减弱。直到19世纪，有关宝库的传闻再次掀起了探索热潮。在时任莫斯科总督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公爵（Сергея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的积极支持下，尼古拉‧谢尔巴托夫（Николай Щербатов）公爵接手了此事。
他们在克里姆林宫的四个塔区进行了探索。这次探索持续了六个月，但由于亚历山大三世（Alexander III of Russia）去世而被迫暂停。后来，尼古拉二世（Nicholas II of Russia）即位后，发布了在克里姆林宫和亚历山大花园（Aleksandrovskaya Sloboda）搜索伊凡雷帝书库的许可。结果，还真发现了一些古籍，当人们兴奋地认为，传闻中的书库有望寻获指日可待时，却因俄国和世界发生了系列事件（二月革命、布尔什维克十月革命，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战），探索工作再次中止。
在历史的涛浪中，俄罗斯最后的罗曼诺夫王朝也遭到了无情的席卷，荡然一空。1917年二月革命爆发，尼古拉二世退位，同年11月，列宁暴力窃权，建立了苏俄。这个依靠暴力和恐怖手段建立的政权急需资金，因此也打起了伊凡雷帝宝库的主意。结果并没有找到宝库，但在推翻俄国君主的过程中，洗劫了大批王室珍宝和古本珍藏，将其出售到国外。
在20世纪初期，伊格内修斯‧斯泰列茨基（Ignatius Steletsky）被认为是俄罗斯第一位洞穴和地窟探险家。
二月革命爆发前夕，斯泰列茨基获得了探查克里姆林宫地下的许可。后来因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俄国当局撤回了发给他的许可。到了三十年代，他获得斯大林许可，在克里姆林宫地下进行了考古探查。他发现了地下画廊、水井、通道，以及隐藏在楼梯下的地下通道。但不久之后，这位考古学家因为罹患重疾，挖掘工作就停止了。
到了1962年，斯泰列茨基的考古手稿中的几章发表在在周刊《Nedelya》杂志上。他的考古手稿再次激发了人们对寻找伊凡雷帝书库的兴趣。
考古手稿刊出后，出版社收到了大量读者的来信。为此，当局成立了一个特别的公共事务委员会，由著名的苏联历史学家米哈伊尔‧季霍米罗夫（Mikhail Tikhomirov）院士担任主席，由他主持寻找神秘书库的考古工作。
委员会着手研究相关档案文献，探索克里姆林宫的地形，并开始了考古挖掘。但探查工作并没有持续多久。1964年10月莫斯科发生了政变，赫鲁晓夫被迫“退休”，次年9月季霍米罗夫院士因病去世。此后，新的苏共领导人拒绝了委员会继续挖掘克里姆林宫地下的要求。
时间尘封了太多的过往，雷帝书库也从存在变成了传说，又从传说变成了神话。宝藏的秘密始终萦绕着莫斯科，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1997年秋天，莫斯科市长尤里‧卢日科夫（Yury Luzhkov）接待了一位年迈的访客，他叫阿帕洛斯‧伊万诺夫（Апалос Иванов），在1930年代曾担任克里姆林宫保安，负责检查地下通讯设施。据伊万诺夫所说，有一次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古老的迷宫中，那是一座16世纪挖掘出的迷宫。他穿越地下通道，从沃尔洪卡（Volkhonka）走到克里姆林宫，遇到了一个被锁在墙上的骷髅，还发现了一道厚重的铁门，切断了地下通道。
当他看到那扇铁门，他确信铁门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或许那就是传闻中的雷帝书库所在地。但是那一刻，他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打开铁门。过了一段时间，当他再次进入地下迷宫时，发现入口处已被砌上了新的石砖。
老者的话引起了莫斯科市长的极大兴趣。尤里‧卢日科夫下令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搜寻王室书库。
这个中世纪的宝藏如此诱人，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风雨后，仍然散发着挥之不去的吸引力。一番兴师动众的找寻，仍是没有找到书库宝藏的踪影。泄气的人们不得不相信，或许真如那古老的传说，伊凡雷帝的书库真的被高僧施展的法力彻底封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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