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绘画题材中,圣母、圣婴和天使一直是最受欢迎的题材之一。人的天性都是崇尚善与美的,除了宗教的需要之外,画家也经常藉由圣母子或天使的纯洁和神性,来尽力表现他心目中至真至善的美好形象。
达芬奇的《岩窟圣母》(巴黎卢浮宫版本)描述了圣母子和施洗约翰在西奈首次会面的事。然而画家把这个温馨的题材安排在一个幽暗冰冷、坚硬磷峋的荒凉石窟内,形成一种奇异的、不安的美感。圣母慈祥温柔,天使秀美典雅,约翰虔诚谦卑,圣婴纯真灵透。幽暗的背景原是达芬奇的偏好,一则使明暗(Chiaroscuro)的层次更为丰富,二则可以突显人物主题。这幽暗磷峋的山岩也隐喻了黑暗势力的险恶,与耶稣未来救赎之路的艰辛和坎坷。远山和岩洞之间的一线天光彷佛代表着希望:即使黑暗环绕,神的观照是永恒存在的。
波提且利的《手持石榴的圣母》,其中圣母相貌与他《维纳斯的诞生》中的女神十分神似,同样具有优雅、宁静婉约的特质。她怀中圣婴则举起小手赐福给众生。石榴以其充满了丰硕种子而富有双重内涵﹕一说象征着耶稣的未来充满苦难;一说象征着基督教的种子将满布世界。对称于两侧、手持百合花的天使为圣母子唱着圣歌,然而整个画面却带着一股忧郁,仿佛对圣婴未来的命运已经了然于胸。
米开兰基罗为收藏家安乔罗·东尼绘制的圆形构图的蛋彩画《圣家族像》,圣母玛利亚跪坐在地,正转过头将圣婴从后方圣约瑟的手中小心地接过来(一说是圣母将圣婴递给圣约瑟)。画面中三个主要人物凝聚的眼神、扭转的肢体互相环绕成紧密而圆满的动势,正好配合了整个圆形构图。一道水平方向的石墙将画面隔成前后两个区块:后方裸体人物象征了神到来之前的未开化世界,前方的圣家族则代表了基督降临后的新世界;而在两者间作为桥梁的是将来以洗礼带领入人们进入基督教化的年幼的施洗约翰。画面色彩明亮鲜丽,充满着温润的光辉。
拉斐尔以善画圣母像著称。他的圣母寓崇高于平凡,相貌集纯朴、善良、美丽于一身,充满人性的母爱与人情味,而又不失端正高雅。这幅《西斯汀圣母》原装饰于西斯廷礼拜堂的神龛上,直至1574年,故得此名。两个下方的天使如孩童一般在一旁玩耍,这人性的表现反映了人文主义的色彩。
拉斐尔的圣母子极美,例如《椅子上的圣母》中无比秀丽的少女面庞映衬着同样纯净无邪的婴孩,清澈的眼神注视着观众,令人无法抗拒,发自内心的怜爱。
文艺复兴盛期佛罗伦斯画家沙托(Andrea del Sarto,1486–1531)最有名的作品可能是《有鸟身女妖像的圣母》(The Madonna of the Harpies)。容颜秀美、气质优雅的圣母抱着圣婴,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饰有“鸟身女妖”的台座上,两侧对称围绕着天使与圣徒(圣方济和使徒约翰)。近人认为台座上的女妖可能与《启示录》中的故事有关。作品具有典型的古典特质,对称庄重、宁静内敛。
柯列乔描写的《朝拜圣婴》,描写圣母对孩子既有人母的慈爱怜惜,又有人对神的崇敬和赞叹。画面聚焦在散发着光芒的圣婴上,圣母的手势是画家表现情感的典型手法,对后世巴洛可画家影响很大。
柯列乔的《平安夜》又名《牧羊人的礼拜》被认为是最早成功描写夜晚的欧洲绘画。如同上一幅作品,画面光源来自于圣婴,圣母慈爱而满足的表情显然是人性多于神性的。
深受柯列乔影响的曼奇尼,也以温润的笔触绘制了一幅《埃及途中的休息》。光线仍然集中在圣母膝间的婴孩上,他正拿起一个圣约瑟刚刚为他采来的野草莓,圣母手持一碗,看来正是用餐时间。后方环绕三个天使,一个演奏,一个歌唱,一个献上花冠。天使的礼赞和圣家族间的深情互动,加强了构图的紧密与画面的谐和温馨。
萨索费拉多的《圣母子》画中,年幼的圣婴躺在母亲怀里;手里用线栓住一只金翅雀(金翅雀是基督受难的象征,因为这种鸟在荆棘丛中哺育幼鸟)。圣母手托着头,仿佛已在休息中,却仍不舍得让自己沉睡,打起精神关照孩子,这其中体现出的爱心与责任正是画中最美的部分。
十九世纪末坚持古典唯美精神的法国学院派的大师布格罗,也创作了许多纯洁美好的圣母子像,比起古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使之歌》描写三位天使为林中休憩的圣母子演奏赞歌。画中不仅圣母子恬静优美,更令人赞叹的是三位天使敬慕关爱的眼神,纤细轻巧的动作,仿佛怕惊扰到熟睡中的婴孩一般,充分表现了纯洁、善良、谦和、体贴、为他的种种美德。
《圣母子与天使》中,圣母圣婴美丽依然,只是圣婴少见的以神的威严和自信举起双臂面对观众。周围环绕的天使在圣洁的光辉中,仿佛把天国展现在人间。
事实上,描写天国圣境、神的光明美好的作品最能感动人心、使人提升。画家创作时要揣摩那样的境界,自身就在净化与提升;而观众在看到这些表现神的光明美好时,也会心生喜悦、崇敬与向往。这也是为什么人类艺术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多是出现在神的殿堂里;而描写神佛的作品也总能历久不衰的原因。@*#
责任编辑:李梅